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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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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毒

但眼下可不是發作的最佳時機,呼廷元垂眸遮擋住自己的情緒,將手收回。

“您見多識廣,他這是怎麽了。”呼廷元神情淡漠的詢問著叔父,仿佛床上這人,根本不是自己的兄長,只是一個路過的阿貓阿狗一般。

祭司叔父回頭望了一眼呼廷翼:“近不了身,我也無法查驗,什麽都確定不了。”

兩人交談還不超過一炷香的時間,只聽聞旁邊的床榻有傳來動靜。

“我苦命的兒啊,你怎麽早早就去了,母親給你準備的一切都還沒用上啊,你怎能對母親不管不問啊,母親只剩你一個親人了,你去了,母親該怎麽辦啊,老天爺你怎麽這麽狠心啊。”淚都快流幹了,但兒子卻永遠靜止在那裏,此後連餵藥的機會都沒有了。

只聞其聲,便能讓人肝腸寸斷,只因太過悲涼了。

扶錦心口也是一緊,雖然對蒲布淑這人,扶錦沒有過多情感,若真說起來,也只有厭惡的份,畢竟自己膝蓋上的傷痕,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褪去。

但看到此情此景,還是於心不忍,此時的蒲布淑,只是大千世界一位普通的母親罷了。

萇鑰發間不斷有汗珠滑落,心中不知何時有了一架大鼓,咚咚咚響個不停,萇鑰心中明白,扶錦和呼廷元兩個都是聰明人,加之二者都不是良善之人,若是時間拖的再久一些,就怕二人看出什麽端倪來,那就難辦了。

“母親,眼下沒有什麽事情是比處理弟弟肉身更重要的,草原上一天比一天熱了,身子是放不住的,還是早早下葬的好。”沈默了許久的萇鑰,此時終於開了口,畢竟這件事情可不能拖。

萇鑰的聲音將蒲布淑從自己的情緒中拉了回來,她側身楞神的看了一眼萇鑰,隨即近乎呆滯的點了點頭。

眼下能夠做的,只有入土為安了。

看到蒲布淑點頭的動作後,萇鑰不由得在心中長舒一口氣,只要是蒲布淑開口了,剩下的應該就好辦了。

“不可,事情都沒有查清楚,怎麽可下葬?”呼廷元皺著眉開口。

蒲布淑被這聲音吸引,才發現呼廷元竟站在這裏,呼廷元的出現,不知是戳到了她的哪根筋,一時間竟掙紮著從床榻上起身,顫顫巍巍便走到呼廷元面前。

“你有什麽臉在這裏!你不配站在這裏!你給我出去。”蒲布淑就像是瘋了一樣,竟然開始瘋狂地推搡呼廷元,仿佛多看他一眼,自己就要折壽一般。

自小在馬背上長大的男兒,對於這些推搡,根本沒有作用,呼廷元依舊站在原地。

呼廷元自小就被這般對待慣了,竟也不覺著有什麽,就平淡的站在原地,無論蒲布淑口中吐出多麽惡劣的話語,依舊平靜安定,宛若一池靜水,沒有絲毫的波瀾漣漪。

呼廷元能夠鎮定保持冷靜,可不代表扶錦可以。

扶錦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,伸出柔荑輕輕牽住了呼廷元的披風,玄色摻雜著金絲的披風,同扶錦白凈的玉手形成強烈對比,小手就這麽輕輕扯了扯披風。

呼廷元感知的真真切切。

幾乎是頃刻,他就知道扶錦想要幹什麽了,想要阻止的什麽,卻已然來不及了。

扶錦側著身子,露了小半個頭出來,看著前面的呼廷元,反而覺得安心了許多,說話也不藏著掖著了:“你能不能冷靜一下嘛!我們兩個人一整個下午都不在族裏,所有女工都可以作證,我們二人去尋找布料的原材料了,他的死同我們半分關系都沒有,你莫要信口雌黃含血噴人。”

早在扶錦年幼之時,這種手段便是扶玉雅和範嘉鑰,對自己最慣用的手段,幾乎三天兩頭就要來一次,若是運氣好,早早跑掉也就沒事了,最好的情況便是父皇及時趕到,她們二人也就不敢太張狂。

若是扶伯庸既沒有來,自己又沒跑掉的話,便只有挨打的份了。

可如今的扶錦早已不是年幼的扶錦了,現在她已然會利用身邊一切,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,喜歡之人亦是如此。

蒲布淑本就因為兒子的死,打擊頗大,看到呼廷元的一瞬,往昔的回憶便浮現在腦海中,滿心滿眼都覺得晦氣,因此才出現方才的舉動,著實是沒想到會有個人蹦出來。

“小.浪.蹄.子,老娘不理你,你還上趕著蹦出來是吧,你也就是個晦氣玩意,我兒子若是不娶你,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呢,還什麽勞什子的狗屁福星,你就是個臭狗屎吧你。你這樣的人就不配進我家門。”惡毒的話拼命從蒲布淑口中蹦出來,以至於額頭上的青筋全部都蹦出來了。

此時蒲布淑根本顧不上什麽形象而言,死了兒子,她的全部心思都跟著去了,蹦出來的兩個人,剛好就撞到靶子上,蒲布淑可不會放過他們。

扶錦的小拳頭已經攥起來了,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現在這人臉上,什麽叫為老不尊,今天可真是見識到了。

祭司站在一旁看著這個架勢,竟也沈默不語的,主要是這種情況下,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岔開話題啊,祭司只得尷尬的伸手扣起來腦殼。

思緒也慢慢飄遠了,要說著命格,這女娃娃的命格不可差啊,福星的名號那是擔待的起的,倒是床上的那個死人,跟他爹一模一樣,命中帝王運都不淺,可唯獨著壽命都是短的嚇人,這就是有運而無命。

呼廷元沈默不語,但手背中暴出的青筋,已然說明他的心情不好,右手握在自己的佩劍上,下一秒就在帳子中,佩劍直接出了劍鞘,劍發出的冷光,照射在每個人的心口中。

佩劍就這樣安靜被握在呼廷元手中,冰冷的劍鋒正如同它主人的表情,燭光映射在兵器上,隨之再反射到呼廷元淩厲的下頜上,只是一眼就讓人心神不寧。

看到真家夥,蒲布淑倒是老實了起來。

“你若是想陪你兒子,我絕無異議,即刻上路”

一句話,似是春日裏的悶雷,無情的敲擊在每個人的心尖上。

眼看著氣氛濃重了起來,扶錦才出來打圓場,畢竟拖沓了這麽久,真的很累人。

“您的嘴上就積點德吧,畢竟您也沒有親眷可以替您了。”扶錦神情冷淡,可嘴裏的話比神色更冷淡:“勞煩您動動腦子,若是你兒子真是正常死亡,好歹也會有個預兆,起碼有個回光返照,可你瞧瞧他,凡是我們目光所及,七竅流血,不是中毒還能是什麽。”

蒲布淑整個人身形明顯一晃,險些一個沒站穩,若是不是及時扶住床榻,整個人都要昏過去了。

她強撐著自己的身子,踉蹌著先前走了一步,先是看了一眼呼廷元,隨即將視線挪到了扶錦身上:“你們的意思是我兒子...”

哽咽了一會兒後,蒲布淑才開口:“是被..毒死的。”仿佛這幾個字就耗費了她全身的力氣。

說完這話後,眾人可以明顯看出她的臉,驟然轉白。

在眾人毫無在意的地方,萇鑰的臉明顯一白,她怎麽都想不到,千算萬算,沒算到只毒死了一個,還有一個在竟然躲了過去。

萇鑰腦子飛速轉動,想要尋求一個脫身的方法,可遍尋所有,都想不出可所以然,只能不斷乞求,乞求自己手下的人,沒有留下什麽證據。

“你若不信,自己看唄。”扶錦松開手中的披風,向著蒲布淑走去,甚至還不忘給了呼廷元一個安心的眼神。

扶錦走至蒲布淑面前,什麽都沒有言語,在眾人的註視下,徑直取下來蒲布淑頭上的發釵,這支釵子是當日自己送給她的,扶錦心中有數,這支做工一般雖不值什麽錢,但勝在通體都是銀子打造的。

取下釵子後,在床榻緩緩蹲下,捏著釵子的一端,小心翼翼地沾了呼廷翼鼻息下面的血跡。

可能是因為時間太久了的緣故,血跡已然從原本的鮮紅,變成了暗紅的顏色,甚至有些都微微凝固了,但也不影響結構。

扶錦屏氣凝神,將釵子舉起,好讓屋裏的人都看個真切,接觸到血跡的那一瞬間,釵子瞬刻就變黑了!

果真是因為中毒。

“是誰?是誰要害我兒啊?”蒲布淑撕心裂肺的喊聲,充斥在屋子中,讓人耳膜生疼。

萇鑰身形明顯一晃,真是沒想到會真沒快,快到讓人想不到,快到讓人心神不定。

但她還是端著最後一絲理智,臉色蒼白的站起來:“誰會下毒毒害當今君主啊,莫不住活膩歪了,一個小小的釵子就敢這麽篤定,你有個證據?”

扶錦的白眼差一點就忍不住了,這釵子都快舉到她眼睛裏了,她怎的還質疑是不是中毒死的?

“你若覺得他不是中毒身亡,你大可以同我們講解一番,你見過的人裏,哪一個是七竅流血而亡的?”呼廷元眼眸微瞇看向萇鑰。

這雙眼眸宛若寒冰,更似趁機千年的深井,什麽東西都不能掀起波瀾,更不能撼動,只是一眼,萇鑰便老實了,畢竟不管自己能不能勾搭上呼廷元,此人未來不可限量,自己萬萬不能栽在這上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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